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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蜀葵是在我十岁那年,住进我们这个家属院的,隔壁的李家老夫妇,刚搬去儿子工作的城市,房子空着,正巧蜀葵的父亲调来这个厂子,顺理成章地住进来。记得那天是周日,阳光大把大把地往地上洒,一扫连日的绵雨霏霏,小姑娘往院中一站,灿烂无比,扎在两条发辫上的绸带,扣成蝴蝶结,一幅展翅欲飞样。
我父亲在厂里是人事科长,看到新来的同事、厂里竭力挖来的工程师,忙上前寒暄,接着叫我:“苏默然过来,这是郭蜀葵,和你同年,以后就是同学了,要像姐妹一样友爱。”搬家这天没见着蜀葵的母亲,说是在外地演出,我母亲帮忙收拾了屋子。第二天,我们就结伴到母亲任教的学校上学。
原先我是默默无闻的,就如我的名字,自从蜀葵来了,我被顺带关注的频率陡然上升。才刚十岁的小丫头,眉目间已然初开了,每天自己都会梳不同的发式,哪像我,整个一个木偶娃娃样,一成不变的童花头。
见到蜀葵的母亲,已是月余后了,波浪式的长披发,施着粉黛,尽显婀娜身姿的衣服,款款走进我们家,向我父母道谢,声音那个脆呀,像冬天里咬的一口水萝卜,好似画上走下来的人。再看我的母亲,中规中矩的服饰,短发配着黑框边的眼镜,两个世界的人啊。
院墙脚有个废弃的小花坛,有天,蜀葵不知从哪儿弄了几株植物,栽种上面。她告诉我,这就是她,蜀葵,到现在我才知蜀葵原来是花名,一种不需要肥沃的土壤,就能肆意开放的花。院中有棵年久的广玉兰树,叶片苍绿,枝干硕大,如一柄大伞撑在其中,下面放着一张石桌,我们在上写作业,做游戏。光阴在写写画画中往后移着,移到了青涩的十七岁。蓝狮登录
几年间,院子里有几户人家因工作变动,换了面孔。瞿青北住进来时,我和蜀葵正在我舅舅家过暑假。回来的那天,虽已临近傍晚,天依然炎热着,蝉声还在绕着院子回荡,夕阳正向大地铺成下来,洒在那个倚着石桌吹笛的少年身上,我的心从未有过地加速了一拍。
只记得他很散淡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继续吹着笛,我不懂笛,听他吹,有薄云卷雨般的凉。十七岁的我依旧着一成不变的发型,低调的棉布衬衫,蓝色牛仔裤,平底帆布鞋。而十七岁的蜀葵已艳成一朵花,面颊洁白,明眸善睐,身段高挑,已是凹凸有致。自然卷的长发,上学的时候绑成辫子,放学时,她就解了束缚,一如她美丽的母亲,波浪在风中摇摆,拨动了几许少年的心。我就像她这棵蜀葵的,最下面的那片叶,不惹眼的,快要低到尘埃里了。
有不少男生写信给她,我成了最勤恳的邮差,他们对着我这张无害的脸问蜀葵的喜好,烦得我整理了笔记,让他们自己看,惹的蜀葵笑痛了肚。蓝狮登录
这时候,瞿青北已经和我们一个班了,这个晨风晓月般的少年,出色的外表,优异的成绩,跟谁都很礼貌,我总觉得他的礼貌中透着疏离,笑容里隐着孤寂。虽同住一个院子里,从不跟我们结伴行,几乎没讲过话。有天,蜀葵红着脸悄悄地跟我说,喜欢上瞿青北了,我顿时手脚酸凉起来,呆呆地看着她,这朵傲然自得的花,几时生了羞涩?藏了心事?
蝴蝶欲飞,我这只不起眼的毛毛虫还在等待蜕化,已是晚一步了,就止了吧。蜀葵向来的说风来雨,出入瞿青北家的频繁,打着请教题目的名号,其实我跟瞿青北的成绩是不分上下的,所以她做得太着痕迹了。坐在石桌边,听着她在屋内高声笑低声语,中间参杂着瞿青北低沉的解题声。石桌上掉落着广玉兰的花瓣,陨落的花瓣,纯白里泛着浅黄,拿起蓝墨水笔无意识地在上划写着,瞿青北,瞿青北……蓝色就随花的纹理洇开,渍进心房上起的褶皱里。他们出来时,我捻碎了花瓣,风卷过,洒了一地。慌忙掠过他的眼,只见那双眸底升起淡淡的愁,浅浅的倦,嵌进我的心,生生的疼,急忙进屋,怕他们看见我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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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葵这朵娇美的花,绽放得烈烈的,艳艳的,已然沉醉进瞿青北这株孤独的竹身上了,和我渐远,和他渐近,多数时我是独行。有天晚自习,为解一道题,我晚归了,远远地看到大院门前的路灯下,孤单单地站着一个人。走近,是瞿青北,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回来了,然后转身进屋,那一眼深得如院里的那口古井,梦里全是那双深潭似的眼。蓝狮登录
学校广播室有点歌节目,我写信匿名点了首陈明真的《我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哪怕你我感觉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哪怕你我投射的眼睛,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这是我点给他的歌,哪怕他没听到。蜀葵整日像只蝴蝶一样,穿行在歆羡的目光里,学习对她已是渐行渐远了,我还是那个木木的傻丫头,埋头书本,为高考努力着。
不出意料的,我和瞿青北都考到很好的大学,蜀葵落榜了。我在新学校的宿舍里接到蜀葵的电话,她告诉我,去了瞿青北就读学校的城市,在离学校不远的服装店里做售货员,声音甜的能从电话里倒出蜜来。我开始留长发,开始接受男生的约会,放假回来时,也有了波浪式的长发,登起高跟鞋,不怕冷地穿着裙子,像蜀葵那样地摇曳生姿。
当瞿青北看到我,猛怔了一下,说了句,这不属于你,清新自然才是你的。一直以为这是瞿青北喜欢的,我枉费心机地装扮,却傻傻的成了笑话,整个假期我躲着他俩,头发也拉直扎成马尾巴。
是临毕业前的那个假期,回来后发现我的行李箱和同学曾航的错拿了,曾航在我北边隔两个城市,风尘仆仆地给送来。这天,瞿青北百年一遇地走进我屋内,告诉我蜀葵出去了,一副欲言又止态,看着他,我的心紊乱,两只手绞得都出汗了,这时曾航撞进来,然然,然然的一阵乱叫,互相介绍后,瞿青北一句打扰了,就出去了,我看他的表情是跌到谷底的暗。蓝狮登录
毕业后我继续读研,瞿青北进了全球500强的公司,蜀葵依旧随瞿青北转移南北,我想,他们是定了关系吧,因着地域,我和蜀葵的联系也渐不如从前。毕业后,利用工作前的空闲期,我背着包,往西走,沉浸在西行的风光里。
当我站在边坝的三色湖旁时,人如临仙境,心宁静,安然。再次翻看那则,在来时路上收到的短信,瞿青北的。说是要结婚了,对方是同事,细致入微地照顾遭遇车祸的他,打动了他。短信最后一句,一个如你般心善清新的女孩,原来蜀葵不是他世界里的。
立在世界之巅的我,渺小如微尘,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喜欢啊,有冰凉自面颊滑落,会落进这清澈的湖水中吧。不回去了,就留在这神秘的大地上,往后,在这片澄净里,我就远远地,远远地,看着,喜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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