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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狮娱乐登录|阎受鹏的散文

发布时间:2023-04-27 访问量: 来源:蓝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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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登溪水

一线流泉踩着细碎的脚步声,从大山深处悠悠而来,绿映千山树,红浮两岸花,裙裾曳地,七曲八扭,若天真烂漫的少女,一会儿亲吻着崖壁上的青苔,一会儿撩拨着岩罅间探头的草叶,顽皮地绕过一座座嶙峋的巉岩,泼辣地拽起下摆,腾越于石滩,弄得珮环叮咚,清脆地窸窣着,嘻嘻地欢笑着,荡漾出一圈圈柔美的酒窝;萦纡处向路人飞一个媚眼,扭一扭纤细的腰肢,悄悄地进入村子 。于是故乡——马站便有了这条绮丽的溪,一脉迂回穿插于村子的溪。

这条溪,其实并不完全女性化,柔中寓刚,她不只有个显示阳刚之气的名字,“登溪”,且在流程中也袒露几分壮美的男性风姿。

溪水的本性向下流淌,而“登”,有向上之意。这条溪缘何命名为“登”呢?她发源于天台山余脉大雷山南麓,据乡贤元代文学家戴表元《顺宁庵记》考证,大雷山古称登岱山,故名登溪。又因那条溪流的绮丽,戴表元又给她一个好听的名字——“锦溪”。登溪之名,除与登岱山有关外,还另有意蕴。清代贡生孙声华《马站九题·登溪》诗云:“润下溪流性,如何亦诞登?日升驱鸭桁,宵陟捕鱼灯。水越梯千级,岩支栈几层。龙门疑即是,不必畏崚嶒。”登溪无坚不摧,不惧一道道塞路的峭壁。有容乃大,她一路热忱地招呼一缕缕山泉一起前进,一路用自己的身躯——无形的钢凿,勇敢地直插峭壁薄弱处,日夜不停地冲击,凿开一扇扇石门。有了登溪那样的智慧和毅力,攀栈道、越石梯,不畏崚嶒,那么,你就有登上龙门的希望。故乡的先人总盼望子孙有出息,即使一条小溪的命名,也不忘激励后辈志存高远。

水是流动的,鲜活的,而这条溪却在故乡匍伏了千年。岁月沧桑,使得溪流古意盎然。那岩石的吃水处被舔出高高低低的一道道槽痕,镂刻着亘古来的丰盈与枯旱。阴凹的溪壁上绿萝挂帘,阳平的溪滩中芦苇摇曳。偶尔,几棵老态龙钟的檀树、黄杨、桑木从溪畔旁逸斜出,虬枝盘曲,青苔斑剥,似披一身碧绿的鳞片。如果你站在溪边,会乐此不倦地沉醉在那和谐的景色中:那些起伏的山峦、丛林和流泉,水面上飘游的倒影、淡红而金黄的梯地,就像一个美丽的袒腹,上面覆盖茂盛的杂木与竹子。山深林密,源渊流长,千百年来,溪水徐徐而来,从不干涸。春夏两季,雨水渗透山林,每一寸土地都软汪汪,给登溪丰富的营养。即便秋冬枯旱,自有地下水汨汨冒出,登溪依然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清晨,登溪一片寂静。这并非山村人家对她冷落,而恰恰正是对她的虔诚。因为自古以来,山村人家饮水之源,全在这溪中,世代相传,约定俗成:晨7时前,不得洗涤。虽然有的人家用竹管引来了山泉,但仍然默默守约。饮溪,自然对溪多一份深情,上岁数的常常告诫子孙:“用溪须得护溪”。一日,有人拉一车物品过溪边,稍不留神,轮子被凸出的石头绊了一下,车子侧翻,一个玻璃瓶落溪粉碎,花生油漂起。拉车人立即跳进溪流,大半天,才舒口气站起,终于把一大片油花一勺勺舀进木桶,把锋利的碎玻璃片一枚枚捡进布袋。蓝狮娱乐登录

登溪也不负山村人的厚爱,慷慨相许,不仅奉献甘甜清冽的饮水,还馈赠村民一股财源,一份生活的美。山泉被村民开发为“万竹林”桶装天然矿泉水,流入市场,供不应销;那古老的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径,或一字排开的老屋石墙,或颇具气势的石库门楼,其材质全都取自溪中或溪畔石灰岩,纹理悦目、色彩斑烂。

闻名全国的奉化水蜜桃,更是登溪的骄傲。登溪水滋润的灵隐寺旁的桃山,是奉化水蜜桃的发源地,揭开了水蜜桃品性走向登峰造极的新篇章。光绪九年(1883),奉化东岙乡三十六湾园艺老人张银崇从上海西门黄泥墙引进龙华水蜜桃种。他从上海回来,土地缺乏,便与灵隐寺僧人合作,于寺边一座小山培植水蜜桃。他们用毕生心血,培育出一种亘固未有的佳果——“玉露水蜜桃”,并将种植技术推广到奉化全境,这也是灵隐寺边的那座小山缘何名为“桃山”的由来。奉化水蜜桃,天下多少张嘴享受过它的琼浆玉露哟!

贫困的岁月,登溪过处,遍地药材。有一种叫“大叶草”的,捣烂给创伤者敷上,数日后,皮肤即肿消愈合。还有水芹,味美且是高纤维食物,经肠内消化可产生抑制肠内细菌产生的致癌物质。水芹含高铁量,是缺铁性贫血患者的佳蔬。食之能避免皮肤苍白、干燥、面色无华,而且可使目光有神,头发黑亮。水芹还有丰富的锌元素,有强化性功能作用,西方称之为“夫妻菜”。还有孩子们极喜爱的酸毛蕻,入口酸得皱起眉头,酸后甜得露出笑脸,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至白发苍苍想起来还流口水。溪畔的水芹、孟菜、蒿芽、芦芽、水荠之类,不知救活过多少穷苦人。可是到了眼下昌明盛世,水芹、孟菜等罕见了,水中的鳗、鳖、水獭等动物也不见了,乃至黄鳝、蟹也很少了。上世纪80年代来的造纸、化肥与农药的污染,给登溪的伤痛多么惨重哟!可登溪是大度的宽容的,当人们意识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她便尽弃前嫌,一路畅快而流,浇出的全是茁壮的庄稼与灿烂的奇花异木,馈赠给人们丰厚的物质与高层次的生活美。

故乡人与登溪须臾难离。早半晌,静谧的登溪便闹哄哄了,石埠头蹲满了婆婆妈妈、姑娘媳妇,身边排着一只只洗衣盆。一溪衣杵棒捶声,一溪笑语喧哗声。僻静处,有个年轻的妹子,把一件汗渍渍的工作服,往干净里使劲捶。蓦地,上流漂来几朵花瓣,她便怔怔地瞅着,心儿走了神,杵儿也慢了下来了。邻近的一位姑娘瞧见向她泼来一捧水,她双颊一红,羞赧地低下头,杵儿一阵紧捶。顿时,溪中溅起“咯咯咯”的欢笑声。待溪边一静,村边的晒场上热闹起来,一条条晾竿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衫。蓝狮娱乐登录

夏夜,溪边是人气最旺的地方。蟋蟀时而在石穴里“居居”,纺织娘不停地在草木中“轧轧”...... 溪畔昆虫的低鸣,仿佛从我的耳朵渗入全身每一个细胞。人们有的坐在石条,有的坐在从家里端来的椅子上,闹盈盈一片。老人们手上摇着芭蕉扇,津津有味地说古论今,讲赵子龙大战长坂坡,讲武松景阳冈打虎,讲梁山伯与祝英台,讲孟姜女……孩子们有的竖起耳朵听着,有的偎在母亲的怀里数星星。“七尺扁担稻桶星,念过七遍会聪明。”大人们说谁能一口气把这两句话念上七遍,谁就会更聪明。于是,孩子们望着蓝莹莹的苍穹里稻桶般的北斗星座,真的一遍一遍飞快地念着,大人一夸,孩子们就高兴地蹦跳起来。

登溪,是我童年的乐园。不管春夏秋冬,她都会给我无穷的乐趣。

春天,绵绵烟雨洒在山谷,溪水渐渐涨了,慢慢地淹没了一片片石滩,溪岸的辣蓼和马兰草也长出了蓬蓬松松的嫩芽,一群群鸭子的扁嘴起劲地搜觅着溪底的螺蛳和小虾。初夏时节,溪水更旺了,奔腾的溪流与岩石相碰激起了一朵朵雪白的水花,石斑鱼、排鱼、老虾公在水花中欢跳。我的溪边童年最欢乐的时候也来到了。

小溪中捉虾蛮有趣。溪岸的水草里,钻满了虾儿。家里来客人了,娘就叫我去捉溪虾。我左手挈只篮,右手拿个竹畚箕,匆匆来到小溪,将竹畚箕往水草一兜,稀里哗拉地用脚一踩,草里的虾都逃出来,捞起畚箕,大虾小虾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在畚箕里别别剥剥地跳个不停。小半晌,就捕到半篮子虾。捉鱼的快乐,更使我一辈子忘不了。溪流里有一道水泥坝,蓄水作水碓的动力。梅雨天,水漫过坝,挂起了瀑布,成群的溪鱼像鸟儿向上飞蹿。我拿个竹夹网去兜,有时一网兜来三四条,金鳞银翅,活蹦乱跳。坝下有一道岩缝,是鱼儿喜欢钻的地方。用手去摸钻在缝隙里的鱼,触到滑溜溜的鱼体,浑身一震,心乐得要蹦出来。不过,有时运气差,会触到糙硬的鳞片,“哇,水蛇!”吓了一大跳,手赶紧触电似缩回来。

中午,大人们还在午睡,我和小伙伴就相约从家中蹑手蹑脚地溜出来,找一个大人看不见的水潭玩。有次,我差点丢了小命。溪中有一个水潭,圆圆的缺一只角,模样像乞丐的讨饭碗,村民叫“讨饭水潭”。潭不大也不深,看得见底,中央约摸二三米地方会没过小孩子头顶。尽管潭小,小伙伴下水都非常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出大事,起初只敢在岸边的浅水区试探,揪住茅草或扶着岩石慢慢挪步,有点熟悉了才敢放胆往里面走。我一不留神,一个踉跄滑进水中,身子一下子不由自主地飘进了潭中央,脚一踩,不着底,“咕鲁咕鲁” 连呛了几口水,头顶白茫茫一片,似乎就要命丧黄泉,不由魂飞魄散,手舞足蹈,哇哇乱叫。好在神智还有点清酲,听人说过落水别慌,不要乱挣扎,将身体放平,屏气,不抬头,手划脚打,能游出三四米。我就这样“噼噼拍拍”游了一阵子,脚一踩,竟着了底,心中不禁狂喜,在水中连连蹦跳了十几下。这下好了,我就照这个样子,手攀着岩岸,撅着腚,双脚吧嗒吧嗒地伸进水乱踢。之后又学蛙游、狗爬,一伸一缩地乱蹬。不知学了多久,双脚似乎开始协调起来,不知不觉间手从岩石上解放出来,往水里舞动。玩到后来,胆大妄为,憋住气,紧闭着眼睛,竟往潭中央扎猛子。累了,也学会了平躺在水面休息。蓝狮娱乐登录

农历六月六,是故乡的“嬉水节”,“黄狗小猫都汏浴”。登溪,偌大的村民浴池。夏日傍晚,男人不论老小,都泡在清凉的溪水里。不会游泳的把裤子泡湿,用带扎紧裤管,向水中急急的一兜,捕捉了饱饱的一裤子空气,再用带子把裤腰扎好,便成了极合用的“救生圈”。有了这东西,即使一点也不会游的人也不用担心,搁在腰下大胆地向深处游去。我呢,不放过显摆的机会,举起双手,上半身露出水面,踩着水,一步一步在深处慢悠悠地逛。

年青人跳进溪,忘不了秀一秀肌肉,蘸点水在胸口拍拍,攥起拳头比试着臂膀和胸脯的肌肉。毛巾胡乱地东涂西抹,似乎并非图干净,而是图个凉的痛快,图个冷的刺激,图个大自然的野趣或年青人的热闹。一头扎进溪,闹嚷着,追打着,轰起一溪水花。姑娘们自是眼馋得不得了,却又不敢一起来闹,咋办?领头的悄悄招呼姐妹们,相约着去了村外,在溪的上游,找一湾古樟遮帘、翠竹轻笼的碧水,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拭去一身香汗,洗净一天疲乏。耳尖的小伙子们,听到了随风逐波而来的时续时断的娇滴滴的嘻笑声,心哟,不禁扑冬扑冬激动地跳起来。

溪中最热闹的是打水仗,水珠越密,笑声越亮。那一道道腾空的水帘在阳光里闪耀着七彩,一声声欢呼震荡着山谷。不在乎输赢,只求个快活。闹完了,身子泡凉了便躺在溪边的石头上晒太阳。过一会儿便争着往潭中跳。顿时,哗啦哗啦响,浪花激溅,有的狗爬,有的蝶飞,有的仰浮,有的潜游……蓝狮娱乐登录

人大了,嫌家门口的水太浅了。十二三岁,就专挑深一点的潭去游。从埋潭到紫封潭,乃至大岩坑里的龙潭。那个龙潭大百把平方米、深二三米,水碧绿碧绿的,深不见底。村民说,底下蹲着老龙哩。我这个傻孩子,不怕。一次,在僻静处脱了衣服,用石头压好,赤条条跳进了潭,翻跟斗,竖蜻蜓,还潜下水摸鱼,痛快极了。就这样忘乎所以,等到一身疲乏,倦意朦胧爬上岸,几乎家家已吃过晚饭。家里人找遍了村子,找不到我,心急火燎。此时,有人告诉爹娘,我在龙潭里玩。这下糟了,当我缩头缩脑回到家,爹揪住我的耳朵,竹梢丝在屁股上好一顿猛揍:“小活狲,你不要命啦,想做陷沙鬼呀!”

玩溪水,我挨了无数次骂,无数顿揍。但是我从不后悔。骂管骂,揍管揍,骂过揍过还是偷偷地去溪水里玩耍。一下水,就像一条快活的鱼儿,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想,如果没有家乡的这条小溪,我也许与深山里许多孩子一样,还是一个“旱鸭子”。在人生的起点,正是家乡的登溪拓宽了我生命的维度,领略到生活中更多的精彩,享受到水所给予的智慧与乐趣。

她使我在后来的人生旅程上,有胆魄敢于在舟山群岛投身东海潮头,体味“会当水击三千里,自信人生二百年”的豪迈;敢于在北戴河拥抱渤海的胸怀,感受“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的旷荡;也敢于在巴厘岛去亲吻陌生的印度洋,接受它的抚摸,探索未知世界的奥秘……

如今,每当我想起童年的往事,登溪的风貌就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只是不知道,故乡的孩子们,是否还像我儿时一样,不时偷偷地跑去扑进她的怀抱去戏耍?

故乡的火

烙印在意识深处故乡的火,犹如微笑,带着一份阳光般的温暖和月色似的忧伤。

服饰不一,胖瘦各异的灶火,窖火,窑火,灯火,炉火,渔火,炕火……活跃于故乡的各个角落,须臾不离地温暖着父老乡亲们生活。多少年了,故乡的火还是那样青春如昨,与我童年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童年印象中灶火是乡亲们最亲热的伙伴。它每日升一缕袅袅炊烟,烧三餐暖暖饭菜。喷香的芋艿头,透鲜的笋丝汤,还有美味的猪蹄、鸡翅统统是灶火的烹煮后才端上桌的。灶膛是火们最快乐的舞厅,茅草火,松毛火,鸡赤树火,麻栗火等,一簇簇、一丛丛跳跃着晃荡着圜转着,一会儿拥抱,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匐匍,一会儿腾扬,尽情地舞蹈欢唱。茅草火性子烈,没耐力,“哄”一下蹿起来,直拱锅底,霎时,火头就低了下来。松树柴爿火就有韧性了,塞上几块,可烧上半晌。还有更耐久的,灶膛里搁上四五个毛竹根头和柴株,火头就大半天不紧不慢地红亮着,不用去添柴,最适宜烤毛笋、炖猪头。蓝狮娱乐登录

过年时节,灶火的心情忒好,整天勤快地忙这忙那,一会儿炖胖蹄,一会儿烤河豚鲞,一会儿煮三鲜,一会儿蒸米糕……灶膛里总是跳跃着高高低低的五颜六色的火焰。忘不了小时候年三十晚上,家里总有一项必不可少的“工程”——炒年货。吃完年夜饭,妈妈便把家里需要炒的,如花生、倭豆、番薯片、玉米粒等统统从锡瓶镴罐里一股脑儿掏出来,搬到灶头上。此时,我和弟弟就兴奋起来,睁大眼睛盯着,待妈妈把锅里米饭铲干净,锅洗清爽后,我便在灶膛里开始烧起柴火。烧灶火这活计,我七八岁就会了。每年除夕夜,烧灶火任务大多由我来担当。烧多了,有经验了,炒年货是慢工细活,灶火不能太猛,要悠悠的。火头过旺,瓜子花生表面熟了,然而一剥一咬,还是生的;火头太小,炒货不易熟,难酥。妈妈是炒年货的行家,炒时,她在炒货里添些许沙子,炒出来的花生、香瓜子、番薯干、倭豆和年糕片崩脆崩脆,又有发酵似的“胖度”,外观挺好看,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家人津津有味地咬着嚼着“新鲜炒货”,俨然一幅明快的《家庭过年图》;一家人边吃炒货边夸我灶火烧得好,我心里那个欢乐的滋味呀没法说。

故乡的青油灯火,是我心中最深情的火。童年时,老家有一盏铁架高脚青油灯,浅浅的铁勺里灌上青油,搁一支灯芯,燃起豆粒似的光芒。一年四季,妈妈总是戴上一副老花镜,傍着青油灯,捻尖线头,眯着眼睛穿过针孔,针尖不时在头发上滑擦一下,划出一道弧线,不停地替一家人的衣衫打补丁。布丁叠布丁,几乎看不清旧衣衫究竟是什么底色。记得那年冬至时节,窗外飘着棉絮似雪片,妈妈在灯下拆掉了自己的一件棉衣,垫入新棉絮,为我缝制过年棉袄。半夜醒来,犹见妈妈穿着单薄的夹衣,在青油灯下一针一线、全神贯注地缝纫着,那情景令我一辈子难忘。时过半个多世纪,那件淡黄色的细细格子与青青底色的棉袄,还清楚地烙记在我的心坎里;那一粒摇曳于微风的青油灯光芒,还不时闪烁在我的梦里。谁也无法衡量,那件小小的棉袄,缝进了浩瀚的母爱几许?

故乡的火,最热忱的数篾竹把燃起的照路的火。儿时,常随父亲去邻村走亲访友,至夜里才归。主人没电筒,就送我们一捆篾爿,点起一把火,为我们作伴。竹火把的那团红彤彤火光,照得父亲的胡子兴奋地抖动,照得山路边的蚱蜢噼噼啪啪跳腾。哪里有块石板摇动了,哪里有个土坑要蹩脚,哪里有根籐丝会缠腿,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有了火把,走路的胆子也大了,火光染亮了山岙,什么野狗呀狐狸呀都吓得往暗处逃遁,只敢远远的呜咽几声。过溪过沟时,父亲把火把举过头顶,俯身先过,再回过身拉着我的手过来。到了家门口,那篾竹火把还熊熊燃烧,仿佛意犹未尽,还想伴你走一程哩!蓝狮娱乐登录

火单纯得犹如小孩子,跟好学好,跟坏使坏。因此,大人们绝不让天真的火跟着顽童们去“野”。童年时我非常爱火,又本性顽劣,平时大人管束得紧,可到了清明时节上祖坟,大人就难管了。山上空旷,大人们忙着削坟头草,摆冷盘, 插纸幡……忙得不亦乐乎!那种点香燃腊烛的事就有我的份了。一见火,我就野了,大人又不好意思在祖宗面前动辄骂孩子,只好放任一点。早春时节,枯草干燥得索索响,乱点腊烛乱插香,岂能不惹事? 蹦出一粒小火星,沾上草叶便着了,风一撩逗,火趁风翅,沿着山坡疯飞,我吓愣啦!大人们一见山火烧起来,便忙不迭地砍下青松枝扑火,噼哩啪啦,好一阵猛叩,待到硬生生摁住火苗,半个山头已烧成了漆黑的焦土,大人们一个个都弄得灰头灰脑。这时,我瑟瑟抖索着躲在一个旮旯里,想蒙混过关。是可忍孰不可忍,父亲再疼儿子也要向大伙作个交代,便怒气冲冲地将我揪出来,后脑勺少不了挨一顿教训的“爆栗子”:“小猢狲找死,再弄火,剥侬皮!”

不过,故乡有一种火例外,小孩爱玩,大人们也高兴让小孩去玩。那种火不会燃烧,有翅膀,会飞,叫萤火。

萤火,是山村最轻灵的火,是水中生长的火。溪畔的芦苇丛和水稻田是萤火虫的发祥地。萤火虫俗称火萤头,头年夏秋产卵,廿七八天即孵化为幼虫,幼虫身体有十三环节,纺锤形,头和尾呈黑色,尾端有一个能够吸附他物的附属器,可代足用。尾端稍前方的身体两侧还有一个特殊的发光器官,能放射青光。日中隐伏于湿泥中,夜间出来觅食。它能吃一种做人类肺蛭中间宿主的螺类,所以有相当益处。翌年春天,长大成熟,蜕皮成蛹,至夏天就化作飞行的成虫了。记得小时候夏秋之夜,故乡的火萤头犹如满天雪片移动游荡,“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这是幼年暑假在故乡纳凉时所见的情景。夜幕下,树梢衔月半规,村子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黑魆魆的树篷草影;只有溪流在微风中把天上的星星荡漾成一缕缕银色的涟漪。这时,小山村男女老小到溪边乘凉聊天,芦苇底下和田边的草丛的火萤头也来凑热闹,一个又一个飞出来,忽明忽暗的一点点白光,不停地飘浮,上下翻飞,左右盘旋,闪得人眼花缭乱。大人们对眼前的火萤头见惯不怪,即使飞临到身边也不驱赶,只是实在遮眼时,才会伸手抓住一两个顽皮的,暂时在掌心“关押”一下,算是惩戒,转瞬间,又笑嘻嘻地一扬手放飞了。有趣的是这些火萤头虽然乱窜,但也有一些追逐的形迹:有时一个飞在前,亮了起来,一个就会向它直追,忽地前面的隐没了,或飞入树丛,给枝叶遮没了;或飞到溪面上,与星星混和了。于是,追逐者失去了目标,没头没脑地东游西荡,有时反给另一个火萤头作为追逐目标了。这样的追逐有千对百对,溪水上,草丛边,稻田里,一明一暗的白火与天上繁星一样多。密密麻麻的火萤头,使孩子们随便蹦跳一下,伸出手去便可以捉到一二个。蓝狮娱乐登录

萤火虫,

真威风,

小小屁眼夜夜红,

挂起一盏小灯笼。

飞到西,

飞到东,

飞到溪上留个影,

飞到天空捉蚜虫。

火萤头,

摆金豆。

一粒一粒天上摆,

一亮一亮水中游。

千粒萤火万点星,

一条银河绕村流……

童年时,山村小伙伴们边向火萤头唱着质朴的儿歌,边沿着火萤头光影追逐,用芭蕉蒲扇将它拍下来,揽住了塞进空心的南瓜藤,做一支绿莹莹的荧光灯。晋代的好孩子车胤,不是用萤火代烛火读书吗?有时装进玻璃瓶里,用竹竿挑着放进溪水里,鱼儿虾儿就成群结队围拢来看稀奇,用嘴啄,用钳抓,绕着光溜溜亮晶晶的瓶儿一圈又一圈团团转……火萤头的确太可爱了,“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只要孩子们开心,火萤头不惜奉献出自己微薄的光芒。

15岁,我考入奉化师范,毕业后来舟山教书。夏秋之夜,在阳台上纳凉只要见到什么光点一闪,就会立即想起孩提时代故乡的萤火虫——水面上、稻田里一上一下,一明一暗的千百点闪闪白光。在电灯,氙气灯和霓虹灯交相辉煌的城镇,是没有机会遇到萤火虫的。故乡的萤火虫更是一年,二年,几乎有数十年没看到过了。一次,我在电话里问奉化老家的弟弟,火萤头还像我小时候那么多吗?他说有段时光,故乡化肥农药用得过分了,再加上造纸,清澈的溪水变黄了,过度砍伐树木,山林稀疏了,与山村有生俱来的火萤头也不见了,使多少颗心感到冷寞、物哀呀!近几年造纸厂关了,菜田、稻田又像早先一样用有机药草治虫了,施肥也用人粪尿等有机肥了。村子四周黑篷篷树影也渐渐浓密了,火萤头又一闪一闪飞出来了,山村人们的心灵和大自然的美好深情又互相应和,同频共振了。故乡重新飞起来的点点流萤,唤醒了人们蒙尘许久的那抹微笑。山村本应该有花的芬芳、草的清芗、簇簇火萤头的自由飞翔呀!

我听后叹了一口气,现居的沈家门镇节日虽有焰火,但因河水未净,至今周边还未见萤火。我想去东港新城郊外的夜晚看一看,那里有许多湿地公园,水质较好,环境清爽,不知是否有萤火虫?若有飞萤穿梭织流,田园气息与野趣顿时洋溢,人们的心灵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从人类文化的角度说,乡村的萤火似乎比城镇的焰火更美。所谓人类文化,无非是心灵的一种感受,宇宙万物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为创造的,都是客观体,当被人关照之后,反映至人的感觉上,才开始有了颜值,有了气质,有了灵犀的说法。焰火、萤火二者之于观赏者来说,其美感迥然不同,焰火只不过是一阵大锣大鼓般的热烈刺激美,纵然五彩缤纷,绚丽夺目,终究兴奋神经于一时;而萤火之柔谐委婉冷静美,如无声的音乐,涓涓流淌于人的心底,悠然轻快,不知不觉间消弭一切烦恼与忧愁。蓝狮娱乐登录

嗬,火萤头,你冲破了黑暗的束缚, 虽然微小,但并不渺小, “因为宇宙间一切光芒,都是你的亲人呀”。

因了火萤头我怀念着童年时代故乡春夏之夜的诗情画意,感受着山水草木的灵秀芳芗了。祝愿我的故乡及所有乡村永远以繁星般的火萤头去闪烁人们纯稚童年时代的梦想与创造力。

故乡还有一种不会燃烧的冷冽的随风飘荡、游弋不停的的火,它叫燐火,俗称鬼火。这种火,阴森得人一见到便毛骨悚然。风雨如磐的岁月,山村纵然偏僻,也不太平。匪患战乱,人命草芥,山野间有多少屈死于异乡的孤鬼野魂啊!我的大叔——奉化抗日自卫队战士阎传法,是被日本鬼子杀害于溪口镇康岭村的田畈,至今难觅尸骸;我的小叔阎传惠离家替地主当长工,肚饥摸丝螺成了陷沙鬼,尸体埋于异乡草莽。我童年时的故乡,有一股凶戾之气,曾亲眼目睹地主武装——村自卫队押着绳索串连的五花大绑的口音不同、穿戴不一的二十多个年轻的“匪类”,枪毙于村边的一个山坑里,血流成河。尸体草草埋葬后,次年,野塚顶上冒出一蓬蓬特别茂盛的石蒜花。此花又叫彼岸花,有种灵异气氛很重的特殊味道,颜色有如鲜血, 观之令人心沉神黯,胸廓涌起郁悒的忧伤——浪子在外早已化为尘土,可怜爹娘在家还倚门翘首相望。山村草野间散落那么多的尸骸,自然会释放磷化氢。夜间,有时野地里便会出现白色带蓝绿色的磷火,浮游空中。 殷夫《孩儿塔》诗:“幽灵哟,把黝绿的磷火聚合。” 艾青《光的赞歌》:“即使我们死后尸骨都腐烂了,也要变成磷火在荒野中燃烧。”孩提时代,记得这种燐火不时在我家乡的山谷、田野之间明灭闪烁,屡屡为夜行人所见。有次,我和父亲提着盏防风灯去稻田里摸螺捉蟹,黑夜似乎把声音吸纳进黑暗里,远处猫头鹰的鸣叫更显得天地静寂。此时,忽见对面山坡上三四粒倭豆般的黝绿的光幽幽然飘荡于微风里。父亲一句话没说,伸来微微颤抖的手,赶紧拉着我回家。然而我并不紧张,不就是火萤头一样吗?还傻傻地想,那几粒火里有我熟悉的人灵魂吗?夏秋之际,村口的纳凉晚会上,鬼火是一个热门话题,乡人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你心惊胆战。说有个雾夜,一袭朦胧的白纱衣上,闪烁着一粒鬼火,紧紧地追赶着一个人,是讨债寻仇还是想干什么的。逃者,惶惶然一路狂奔,跑回家转身关上门。孰料鬼火逐影附形而来,还想从门缝里钻进去。说幸亏那人头脑还机灵,燃亮一束篾竹火把,猛烈的竹火驱走了鬼火,才保住了小命。还有什么遇到“鬼打墙”,有人夜行途中见了鬼火,拼命逃奔,只见四方怪石嵯峨,槎桠似剑,土立高墙,重叠如山,转来转去还是老地方,如入迷宫。听着听着,不由令人脊梁冷冰冰的。其实,庸人自扰。有个赌徒到邻村打牌九,深更半夜归来,远看前方,一点鬼火,闪闪烁烁,不免心生害怕,硬着头皮往前走,近了一看,哂笑:“什么鬼火?”一个还有余火的灰堆而已。鬼不吓人,人常常自己把自己的三魂六魄吓掉,一见燐火,神经紧张,脑子“缺氧”,眼前呈现种种幻象。蓝狮娱乐登录

如今,奉化像我故乡马站那样的小山村,照明都用电灯了,作炊用煤气了,但不少人家有时仍喜欢用柴火,说用柴火烧的饭菜香,炒的花生、瓜子酥脆。煤气烧了没了,柴烧了还有炭火。到了冬天,用柴火的人家就更多了,烧下的炭火畚到火囱篮里,给爷爷、奶奶暖手烘脚。老人们用不惯电热煲、电热袋什么的。火囱篮里火幽了加几块黑炭,炭就慢慢燃着了,拨一拨,一朵朵炭火红得像云彩,艳得似花蕾,陪伴着老人直到春暖花开。平时,故乡已很少见到年轻人和小孩子了,可一到寒暑假,就热闹了,城里的小媳妇带着孩子来爷爷奶奶家。夏日,山村是孩子的天堂,不仅比城镇凉爽,而且还有小溪这个偌大的免费游泳池,清澈的水中泡满了黑油油的光溜溜的小屁股;冬日,火囱篮是美食的烤箱,爷爷奶奶不时给孙子孙女煨一块香喷喷的年糕、蕃薯片什么的,那种煨出来的独特的美味,城里孩子是享受不到这份口福的。老人们就这样引诱孩子们回老家过假,与自己多一些相处日子。

故乡的火尽心尽意帮乡亲们做事,乡亲们也了解火的脾性——单纯得不假思索,只要谁挨着它,它就会给你热量,助你燃烧起来。因此,一个烟头,一星火粒,一堆草灰,乡亲们都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让不应该烧着的东西远离火,一心一意护持着火们的好名声,使火们只做好事不损人。

从少年到白头,大半个世纪过去了,故乡的火大多绮丽如故,燃烧的美还是那么年轻迷人。惟独听不见人们议论“鬼火”了。也许,欣逢盛世,多年升平,游荡于山野的孤鬼野魂都返乡转世了吧。蓝狮娱乐登录

风雪小山村

那年,我早早写信告诉爹娘,农历12月27日可回家。

学校一放寒假,归心似箭, 匆匆地踏上了返乡之路。那时的舟山不像今天与宁波大桥相连,能赶上奉化老家的午饭。记得当时我背上一个小包兴冲冲地走出校门,在小岛的埠头搭上去宁波的小火轮,遇上了七级大风,整整在浪涛里翻滚了六七个小时,才晕头转向靠拢宁波江北岸码头。

第二天,从客栈醒来,感觉室内分外白亮,推窗一望,街市间布起了雪幔。周围的房子, 像冰山一样,在灰黑色的天空底版边上,划刻成锯齿形,厚厚白雪铺满了路面。要赶紧走呀,趁雪还没结冰还有车子可乘,不然,雪水冻结就没法回家了。

我憋足劲头, 背起小包,冲出客栈, 踩着没脚深的雪层, 急吼吼从江北岸奔到南站。过年车少人多,好不容易挨上了木炭车,摇摇摆摆地到了奉化大桥镇,已是下午三时多了,离我老家还有五十里坎坷的山路哟!下了车,我便心急火燎地冒着风雪赶路。

雪还在风里旋着, 风还在雪里拌着, 冻得蔓延在山谷上的树林不住地呜咽着,可我的脸上竟冒出了汗珠,鼻子里喷出来的气融化了粘在嘴毛和眉毛上的雪花, 我的脑瓜仿佛一把冒热气的开水壶。穿过了一个个小村子,绕过了一道道山梁,离我家只有十五里路了。可这十五里路啊,是陡峭曲折的岭道,当地人叫塔竹岭。时间已是下午六时多,岁末天日短,暮色已浓浓笼罩山川田野,起初借着雪光还隐隐约约瞧得见路面,摸索着前进,后来一片黑乎乎,怎么办?抬眼望见前方山坡上有一点火光。我的心骤然一亮,那点火光是我的救星啊!山乡人家见到孤单的夜行人,总会送一支照路的火把呀。

一脚深,一脚浅,我跌跌撞撞地向那点火光摸去。那是塔竹岭一户农家,我在窗边轻轻地敲了几下,“吱呀”一声,一位瘦小的头发花白的大妈,便打开了木门,她见我身上满是雪花,一边忙着拉我进屋,一边亲热地说:“小囡,小囡,快进来,快进来。”随手掸去了我一身雪沫子。我本来是想向那家讨一束竹片烧火把,凭着年轻血气方刚,连夜赶回家。可迎我进屋的大妈和闻声而来的大伯,听了我从舟山来,赶往老家马站村的话,执意把素不相识的我留下来,大伯的热手掌捏着我冰冷的指头,一股暖流淌进我的心田。他眉开颜笑地说:“夜里岭路难走,怕怕嗬,小囡,屯一夜好啦!”大妈抚摸着我冻红的额角说:“冷冷哦,冻煞哦,夜里山路怕怕嗬。小囡,一定要屯。乡里乡亲,宿个夜怕啥,马站有阿拉好多亲家哩!”蓝狮娱乐登录

大伯乐滋滋地颤动着灰白胡须,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从灶塘里小心翼翼地拨出几根香喷喷的煨蕃茹,坐到我睡的床沿。他细细地剥去了烤焦的茹皮,黄里带红的茹肉便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饿了, 小囡趁热快吃! 快吃!” 噢, 这几根火热的煨蕃茹滋味在我舌头上生了根,至今,我还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它更好吃了。

我俩边吃边聊,他说这个小村十几户人家都姓顾,他有个阿妹叫“香莲”,嫁到马站。我一听跳起来,那不就是我家隔壁的婶子吗?真是乡里乡亲一拉呱,山村处处有亲家啊!聊着聊着,直到睡意袭来,我和大伯才抵足而眠。身下是柔软而又厚实的稻草,身上盖着新絮的蓝花棉被,别提多暖和了。

翌日清晨,大妈微笑着像待新女婿那样端来了酒冲蛋和汤圆,轻轻地抚着我的肩膀:“小囡, 快吃, 早点到家, 阿爹阿娘见了,欢喜煞嗬!”

酒冲蛋和汤圆热透了我的身心,揖别两位老人上了路。爬上山冈,回头一望,小山村散落在盆状的谷底,大妈大伯与邻舍隔壁的大叔、阿婶还在村口招手,微风吹动着他俩灰白的头发,泪水不禁悄然流过我的脸颊……

多么令人留恋的小山村,多么纯朴善良的乡亲啊!

天放晴了,泥地冒出一排排笔尖的惨白的冰牙齿,踩上去“吱吱”响。岭头仍是厚厚的银装素裹,山风颤动着玉树琼枝,碎珠玉屑簌簌地落下来,惊起了缩在窝里的山雀子,“叽叽喳喳”高飞。阳光下,岭道上的积雪冒出了一丝丝蒸气。此时,我似乎觉得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暖融融的,踩着没膝深的雪地,飞快地翻过了十五里岭道,扑向我日思夜想的马站村,远远地便见到了在村头翘望多日的白发父母亲。

后来因道路变迁, 回老家另有车路,不过塔竹岭了。又每次来去匆匆,未能再去小山村探望那两位雪夜给我浓浓的爱的老人,恩难忘,情未了,一直愧疚呀!上世纪五十年代,塔竹岭一带山深林密,豺狼虎豹出没,如果那晚不在老人家里宿夜,硬着头皮冒着风雪跌打滚爬回家,那坑坑洼洼的十五里岭道上不知会遭遇什么凶险?大前年回家,我问起弟弟,他说塔竹岭没几户人家了,那里的农家大多都搬到奉化市的郊区了,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惆怅。明年清明,我想去老家上祖坟,无论如何要去趟塔竹岭,若找不到大妈大伯,再去奉化市郊区转一转,祈求明眼仁厚的上苍了我心愿。

过了大寒又一年,这几天,我看到一些在舟山打工的小伙子们又张罗着匆匆回家过年了,不由又想起了那半个世纪以前我回家在塔竹岭村雪天夜宿的情景:那大妈大伯亲切的目光、慈祥的笑容,那又香又甜的煨蕃茹,那热腾腾的酒冲蛋和汤圆……大妈大伯还健在吗?……蓝狮娱乐登录

作者中国作协会员 舟山市普陀区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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